别把它当回事儿

ME-遗憾成了最后的告白

       遗憾是什么呢?


       刚建立facebook的时候,Mark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决定。Eduardo和他的运营理念不同,作为朋友Wardo可以包容他的一切不近人情。但作为CEO和CFO,他们的分歧对于一个新生的公司而言无疑是危险的。他不能再承担Eduardo的任性。


       他知道Wardo对他的心意,Mark也许的确是直男晚期,但从某一天开始,从Wardo凌晨两点看到他分手的博客冲进柯克兰开始,从他说出那句“I'm here for you”,Mark就模糊地意识到了点什么。

    

       Eduardo和Mark之间是不一样的。


       他一直都知道。


       他也承认他的确是利用了这一点,“I need my CFO”,“we did it”他故意用了这样暧昧的话语让Wardo毫无保留地签下了协议。但他做出了对公司最正确的选择,他也不想伤害Wardo,只是这一切无法避免。也许有很多人骂他混蛋,但Mark问心无愧。这些都是值得的,为了facebook。


       他要忙着扩大facebook的规模,同时处理两件诉讼,维护公司形象。有那么多事堆在他面前,他没有任何多余的精力去想这些问题。


       一直到四年后,他才有空去回想一下自己创业走过的时光。他不得不承认在某个程度上,Wardo是对的,广告代理的确是90%互联网公司的收入来源。facebook虽然吸引了大量流量,可是却始终无法盈利。直到这时,他才允许自己回想起Wardo。


      在最初的几年,facebook的公司庆会上,Mark有时会想起facebook最早的一次庆祝前,那个红着双眼砸了他电脑的青年,那个一直有着甜美笑容的人,如果当年可以用更温柔的方式,也许他们就不用走到现在的局面。 


       现在的Mark已经可以圆滑地解决那个雨夜的困境,他大可以用婉转的话语安抚Wardo,不至于让他带着怒火和委屈再次冲入寒冷孤独伤心中。他可以留住Wardo,不让他在乘了十几个小时的航班后再返回纽约。他可以不骗Wardo签下那份协议。


       他有那么多种选择,可是年轻的他选择了最差劲的一种。


       他没有感到痛苦或后悔,只是有些遗憾罢了。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他一定可以做到更好。


       facebook发展的越来越好,Mark却开始怀念那个最初的战友。


       很多他从未注意到过的细节却在多年后鲜亮如初。他们总是坐在对立面,在和Winklevoss兄弟的诉讼案上也是如此,可是即便Wardo作为原告的证人坐在了他的对面,Mark还是忍不住对他的陈述频频点头。


       这诡异的现象发生在任何一对有着原告和被告关系的人之间都是令人匪夷所思的,尤其是在牵扯到上亿的诉讼时。但Mark当年却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不是不遗憾,不可惜。有那么多种选择,无论哪一种都会比现在的结果要好的多,可是他偏偏走上了最残酷的一条路。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是可以改变结局的。


       他们曾经也有机会在一起,这个想法竟让Mark感到一丝安慰。



       Mark站在加州的出租屋里,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他走出房门,Wardo站在客厅里,从头发围巾一直湿到裤子鞋子。他还提着包,两眼通红,一脸疲惫,冷得几乎快要流鼻涕。


      “你来了。” Mark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放下手里的蜡糖条,走上去接过他的行李。他推着Wardo去洗澡,换一身衣服。


       他在浴室外耐心地听Wardo断断续续地抱怨,他在机场等了有几个小时,而Mark却忘了来接他。那些纽约的风投有多难搞定,他每天14小时乘地铁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他不希望Sean Parker表现的好像他也是公司的一员,他只是一个免租客。


       Mark没有出声,他只是静静地听着。他一度以为他会再遇到一个这样的人,一个会对他毫无保留,能让他直言以对的人。Eduardo不是无可替代的,他这么告诉自己。


       但在接下来的几年他遇见了很多在前20年都没有遇到过的人,却再也没有遇到一个Eduardo。


        不是没有遇到,是他已经错过了。回头才发现,再遇见他也已经没有那么多热情去投入到一个人身上。很可笑,一个已经离开的故人却承载了他最多的感情。这是一个事实,在Wardo身上Mark投入了前所未有,以后也不会再有的心力。


       他珍视这样的每一分钟,不想打破这份和谐。


       “Mark,你要和他说说我安排的会议。”Sean却来提醒Mark,他才想起这一天最终导致矛盾爆发的导火索。


        Mark靠在门口等着,Wardo拉开门反被吓了一跳,“你还在?”


        “是的,一直。” Mark玩笑地说道。


        “哇哦,我还以为你早就回去写你的代码了。”Wardo显然对这样的Mark很不习惯。


         “Wardo我要和你说一件事。”Mark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直接告诉Wardo,总比他从别人那里得知要好。


       洗完澡的Wardo显然比刚进屋时要好说话多了,“你说。”


        “Sean找到了一个能给我们投资的人,安排了一场会议。”Mark企图用最简单的话把事情讲完。


         “什么?Sean?可是他都不是公司的人。”Wardo果然跳了起来,他极力想反驳到。


        “你先听我说,我知道你很努力了。可是互联网的确是他更擅长的领域,而且我们这次可能会有五十万美元的投资。我知道你是我的CFO,这是你应该负责的事,所以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参加我们的会议。”Wardo每次遇到Sean就会显得格外敏感,可是这并不意味他就变得不讲道理。Mark把原因直接放在Wardo面前,“我需要你,facebook需要你。现在是很关键的时刻,拜托了,留下来吧,和我一起。”


       Wardo则对回答中的其他部分提出了质疑,“我不希望Sean把自己当作公司的一部分,而我对此一无所知。”


       “Sean的确不是公司的成员,所以你希望看到我和他一起去参加投资会议?”Mark狡猾地承认了Wardo的看法,并把留下和参加会议捆绑在一起,他知道Wardo作为CFO的责任心,一定不会让他容忍非公司成员的Sean出席会议,而自己却缺席。


       “这个问题我们等下再讨论。”Wardo没有别的选择,但他还是没有消气。


         第一个任务完成,Mark给自己点了个赞。“Wardo,我需要你,加入我们。如果你看不惯Sean,那就去学习这新的一切。石油期货你也能玩得转,互联网对你而言有那么难吗?你只是不想罢了。但我需要你去学习这一切,facebook需要你懂互联网。”Mark再次使用了他对Wardo最常用的祈使句,他知道Wardo对这个没有办法,“先去休息吧,你已经很累了。”


        Wardo和Mark陷入了几天的冷战,他没有原谅Mark,但他也没有离开这里。


        在参加完了会议,得到了五十万美金的投资后,Wardo终于对Sean有了些许改观。他也开始尝试,接受互联网的新规则。他和Mark的关系也有所缓和。


       百万会员的庆祝上,Wardo并肩站在Mark的身边。两人看着对方,彼此傻笑着。江山万里,终有人共赏。


       所有人都和Sean一起去狂欢后,他和Wardo留了下来。


       “你不去吗?”Wardo走向Mark。


       “你不也没去吗?”Mark终于放下了他庆祝日也不放弃的电脑,转向Wardo。


        Wardo把脚踩着Mark的腿间,转动着凳子。


        Mark微笑着抬头看他,他向Wardo伸出了手。Wardo玩笑地把手拍在Mark的手上,脸上仍带着他独一无二的笑容。


       “I need you,Wardo.我们在一起吧。”在Wardo面前,Mark永远只会用祈使句毫不掩饰地表达自己。“Sean不是问题,你才是我最关注的人,过去和未来都会是。”


        Mark成功地做到了事业爱情双丰收,Wardo从来都是无可替代的,但幸运的是他们有第二种选择。


      Facebook的规模远超他记忆中的。但他们仍然没有任何盈利。Mark坚持在没有达到一定规模的用户数量前,不能加入广告。


       Wardo不能理解Mark的坚持,在他看来facebook已经拥有了超过其他网站的用户数量。他们就这点再次爆发了争吵。Mark认为即使现在没有盈利,也有无数的投资商看好facebook,愿意进行投资。他们的收入来源根本不是问题。


       Wardo只能告诉Mark,这些投资是不够的,现在他们看好facebook,是因为相信未来他们会盈利。可是如果facebook始终无法盈利,那么他们到时候又会面临缺少资金的危机。


       这是他作为facebook的CFO必须要关心的,是他一定要做的事,让公司盈利是他的职责。他有权决定公司承接广告业务。  


       Mark可以把这一切延后,可是他无法改变这个矛盾。只要Wardo还是facebook的CFO,他就一定会和Mark走向不同的决策。



        “从来就没有什么第二种选择。”Mark躺在床上,又想起百万会员夜的Wardo。


       这个梦太长,太真实,以至于他醒来还花了很久才理清这一切。


       有一种难言的感觉弥漫在他的心口。这份迟来了四年的痛苦,终于顺着光阴如蛛丝般从他的脚下蔓延,紧紧缠绕住了他。他感到了Wardo当年的感觉,原来遗憾也可以这么难受。


       如果遗憾是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会改变结果,你可以尽力说服自己,我本来也是有机会做到的。那痛苦就是别无选择,你从来就没有获得过的机会。四年后的Mark能做到的也不过是延缓了时机,而当年的Mark就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也不会做出别的选择。


      不是不知道人生有多难遇到这样的感情,只是事已至此,除了装作毫不在意还有什么办法呢?多年后终发酵成了一杯苦酒,辗转反侧,寤寐思服。


       Mark想告诉自己真爱无敌,到头来却只能装作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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